“猴子？”费雯不解地盯着奥古。

看来连她都不清楚，奥古最新的研究。

“是的，猴子。”奥古轻轻抚摸着他怀里的团子，“这算是意外发现。如果单纯用猴子的基因长板补充人类的基因，人很有可能会在结合过程中死亡。但如果事先补完人类的各种短板，提高人类再生能力、抗病能力等等，再用猴子补完的话，就能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超人了。”

“那具体的超人是什么样子的。”唐上礼漫不经心地问。

“会在力量、速度、再生、反应能力上远远超越人类的极限，这个‘远远’所指的范围，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大。”奥古想了想，“就像高配版的美国队长。”

“那不就是绿巨人吗？”

“但比绿巨人长得好看。”奥古轻轻扬起嘴角。

“绿巨人怎么就不好看了？”唐上礼认真了起来，“他结实的肌肉，充满张力的配色，还有他精彩的人格设计，他哪里不好看了？”

“但绿巨人有悠长的寿命吗？”奥古说，“重点是，他超越了人类吗？”

绿巨人或美国队长都是超级战士，但也只是超级战士，他们依旧是人类。

“那就要看在哪个宇宙里了。”唐上礼幽幽地说。

“明天第一个‘超人’就将诞生。”奥古深灰色的重瞳盯着唐上礼，“你如果愿意在这儿呆到明天早上，就能亲眼看到超人，然后你可以比较一下，她和绿巨人究竟谁更好看。”

“明天？”费雯也对这个“超人”充满了兴趣，“这么快？”

奥古微微一笑：“这就是王的魄力，明天家庭聚会，所有人一起来见证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奇迹。”

唐上礼叹了一口气：“明天早上啊，也成，让你多活一晚上也没什么问题。”

费雯有点疑惑：“多活一晚上？”

奥古发出豪爽的笑声：“我敢邀请你来，就意味着我比你更强。”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唐上礼慢慢收起人畜无害的表情，冷笑着。

……

费雯带唐上礼去他的卧室。

卧室里准备了不少酒，费雯直接在他房间里倒了一杯，对着落地玻璃窗自顾自地喝，她修剪的庭院映入眼帘：“我感觉你们有点奇怪。”

唐上礼捏着床垫，软硬适中：“哪儿奇怪了？”

“说不上来。”费雯耸了耸肩，“可能是错觉吧，你明天就会走是吗？”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

“我又不是主人，哪有资格下逐客令。只是……”费雯思索了一会儿用词，慢慢转过身，修长的眼睛慢慢眯起来，直勾勾盯着唐上礼，“我觉得你有点……让人害怕。”

唐上礼少见地愣了愣，不由自主看了自己一眼。

他已经很注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了，但越强大，他恶魔的特征就越明显。即便不扬起翅膀，那盛大的气魄还是会像每一次喘息一样，源源不断地从身体中逸散开。

这个女孩真是敏感啊，虽然她完全不理解这种气息是什么，却已经敏锐地知道“害怕”了。

“我很喜欢你。”

这回轮到费雯楞住了：“你说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奥古，但我很喜欢你。”唐上礼慢慢走向费雯，他的外表明明不具备压迫力和攻击性，但不知道为什么，费雯看着他靠近，身体像石化一样动不了了。后来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奥古跟她解释了很久，她却始终理解不了的“王”的气魄。

王来到她面前，微笑着说：“所以我允许你，拥有欢乐的一生。”

费雯还未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唐上礼已经转身，一边解衬衫的扣子一边说：“你走吧，我要洗澡了。”

费雯懵懵懂懂地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离开时，停顿了一会儿，红着脸说：“阿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因为我有眼睛啊。”

“那你……那你不要告诉他。”

“你觉得他看不出来，他那双重瞳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也只是看起来厉害，他很迟钝的，肯定不知道，所以……所以你不要告诉他。”费雯推门而出，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唐上礼看着她潮红的脸蛋，幽幽叹了一口气，人真是容易被感情俘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提起他的名字都能高兴半天，就像多提几遍，他就能喜欢你了似的。

唐上礼洗完澡，裹着浴袍，用喝酒打发时间。

他来这儿本是为了杀掉奥古，吃了他在死前所迸发的七情。如果他身后还连接着更多手握异形的人类，那就更加妙不可言了。把他们一块儿杀了，吃得越多，就能越强。等他重回引道，一定要割下“它”的脑袋。

可没想到这个奥古真是能给他惊喜啊。

奥古胸中七情浓郁，远远超越了暗中控制小唇的那对情侣。所以他也有七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样让唐上礼感兴趣的是他的研究。

他竟然在试图进化人类，他并不是像他所说的，仅仅以“超人”为目标，而是想成为神。

神，才是人类的终极目标。

要么成神，要么灭亡，这个可怜到深渊里的种族，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唐上礼开始好奇，明天奥古带来的“神”，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

好奇心是危险的标志，但他是“极恶”，这个世界，只有他才是危险。

唐上礼很快就把房间里所有的酒都喝完了，酒瓶子洒了一地。他本来决定，今晚不睡了，看完星空看朝霞，结果一觉睡到了上午10点，还是被人叫醒的。

叫他起床的是有着金色卷发的英国女孩，一脸不高兴，仿佛一个人过了7点还不起床，就应该直接扔进焚烧炉处理了。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费雯昨天说过的厨师，伊丽莎白。

“费雯呢？她怎么不来叫我起床？”唐上礼的白色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慵懒地伸懒腰。

“她辞职了。”伊丽莎白冷淡地说，“吃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就赶紧收拾收拾回家。”

“回家？那可不行，你们家主人还准备给我看好东西呢。”唐上礼慢悠悠地爬起来，“还有费雯怎么辞职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她又不是跟我辞的职！”伊丽莎白不耐烦地推门而出，“爱吃不吃。”

唐上礼不知道奥古是怎么跟这种女人共处一室的。现在已经到了奥古所说的第一个“超人”完成的时间了，如果现在下楼但看不到的话，他会很生气的。

奥古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坐在长桌尽头吃早餐。蕾丝材料的荷叶袖攀在手背上，他虽然高大，但蕾丝精致在他身上没有违和感，或许蕾丝本就不只是为了女人而设计的。

“超人呢？”唐上礼在放着早餐的空椅子上坐下，自然地吃着煎蛋，吃的同时又看了奥古一眼，他终于理解伊丽莎白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奥古也是，他也是，一个个都这么晚起床。

就像妈妈总是看不惯周末赖床的孩子一样。

奥古冷冷一笑，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在门口，吃完饭饭去好好看看吧。”

“门口？”唐上礼愣了愣，放下餐刀，走向庭院。

奥古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猜到唐上礼肯定迫不及待地想一睹为快。

这是理所当然的，谁能忍住这种诱惑？

唐上礼站在一株灌木旁边，望向官邸的大铁门。

一个奇怪的生物门口。

它像一只四脚着地的猴子，但比猴子大得多。

头上蓬松的毛发沿着后背洒下来，一直垂到地面。与此相对应的，它的躯干却没有任何毛发，紧绷着雪白的皮肤，类似于人类的身体，悬挂着一对女人的乳房。

它的四条腿粗壮而短小，没有毛发，裸露着绷紧的皮肤，脚上各分裂开四条手指般的结构，紧紧扣住地面，指甲中镶满了泥土。

唐上礼见过漫上脚踝的血浆，流动的内脏。见过被腰斩的人，由于身体太快被切断，他来不及死去，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扭曲挣扎……他见过各种血腥和残暴，却从来没有一种东西，像眼前这个生物那么诡异，恶心。

恶魔，甚至胃液翻涌，想吐。

“这就是超人？”唐上礼说。

“它完全超越了物质层面，高于人类，人类的最顶端也触及不到它。”奥古凝视着这个生物，“简单地说，人类现在最巅峰的发展，是暴力。但作为暴力的极致，核武器，连它一根毛发也无法燃烧。这就是人类进化后的样子！”

唐上礼沉默了一会儿，走向这头生物。

生物看着盯着唐上礼看了一会儿，突然张开嘴，对着他口吐人言，声音低沉而悲伤，像一个嗓子被木炭烫过的年迈男人：“阿狸，不要告诉他。”

唐上礼昨天才拥有“阿狸”这个外号。

“他的重瞳只是看起来厉害，他很迟钝的，所以……所以不要告诉他……”

唐上礼由顶至踵看着这个诡异的生物，好一会儿，他淡淡地说：“奥古，真有意思，你把团子和费雯，缝在了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