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明亮的窗户外直射了进来，昂热挂断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现在不在其它地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不过刚刚在与对面的中年人谈话没有观看到校园的摄像头画面。

“恺撒和楚子航又在学校里闹出事端了？”桌子对面的中年人开口问道，“自从他们两个入学，‘自由一日’的声势越来越大，维修费用越来越高，或许是时候控制一下了。”

“他们确实都是天才，天才们都喜欢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但是卡塞尔学院培养的应该是纪律严明的军人，而不是不听管束的浪子。”

“我是故意给他们空间的，他们这种程度我甚至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十年之前，卡塞尔还是一座纪律严明的军事堡垒。但是，曼斯，你还记得十年前那场挫败吗？”

“当然记得，”中年人点了点头，“没有人会忘记那天，在遥远的格陵兰冰海，一队极其优秀的孩子们被永远留在了那里，只有一名老师和一名学生侥幸逃了出来。”

“没错，训练有素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这说明，我的教育方针可能出现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也许与龙族之间的战争，我们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天才。真正的天才，绝顶的天才！The One！”昂热穿插了一句英语。

“他应该像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一样，成为一个连龙王也不得不畏惧的屠龙者！”

“可是，校长，您不就是这样的天才吗？”曼斯下意识的使用了敬语，“在您的带领下，楚子航和恺撒这样的学生完全可以成为两把利刃。”

“我已经老了，曼斯，终究有一天我会死的。时至今日，我们甚至还没有杀死任何一位龙王，等我走了，学院要由谁来带领呢？”

“校长，您难道有了什么预感......”曼斯的脸上笼上了一丝阴霾，“您现在就像是中国京剧里往背后插旗的将军。”

“别想太多了。”昂热笑了笑，“多亏了我的言灵，我的身体现在还好得很，不亲手杀死几位龙王我是不会离开的。”

“好吧。楚子航和恺撒确实都是前所未有的天才，校长您看好他们可以理解。不过那两名新生，您也觉得他们会成为‘The One’吗？”曼斯皱起了眉头。

“我想你真正质疑的是路明非吧？”昂热微笑，“觉得他太平凡了是吗？”

“完全看不到过人的地方。可是您把他评定为了‘S’级。我故意将CC1000次列车接他们的时间延后了，来延长对路明非的观察期，可是他的表现，很平庸。”

“不过那位异界人尹凡的反应倒是让我相信了您的话，可能这个世上确实存在着其他的世界。”

“这是诺玛刚刚传来的‘自由一日’的影像，”昂热将一个平板电脑推向了对面的曼斯，“相信你看了之后会对路明非的看法有些改观。”

曼斯拖动着平板电脑上的进度条看了一会，“虽然他的枪法很准，但是看起来身体素质还是很差，完全不像是一个‘S’级应有的表现。”

“不过能够鼓起勇气对恺撒出枪，这个新生确实在短短的时间里成长了许多，是什么给了他这个契机呢？”

“说出来你不要太吃惊，我对路明非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我把他评为‘S’级是有原因的，但是现在还无法告诉你。”昂热开口道。

“他可能是个我们期待的天才，也可能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不过看他今天的表现，还是有成为一个天才的潜质的。”

曼斯点了点头，“我对他也有了一点信心了。”

“这位异界旅客的表现倒是非常亮眼啊，居然击败了楚子航。”曼斯放大了平板电脑的画面，正中心是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尹凡的身影。

“校长您说他是个，狩魔猎人？狩魔猎人要比我们这些混血种更强吗？”

“只从尹凡一个个体我想我并不能做出狩魔猎人比混血种要强的判断，不过对于尹凡这个人来说，他确实要比许多的混血种强。确切地说，是比大部分混血种都要强。”

“校长您也看好他成为那个‘The One’吗？”

“不，我并不看好。”

“他是一个异界人，很难理解我们这里人族与龙族之间的关系。在他们那里，与其他种族和生物共存是非常正常的。听他说，他们的大陆里还有矮人、精灵这种非人种族的存在；而在我们这，两个种族间是赤裸裸的仇恨，我们和龙族，只能留下一个。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那您为什么要把他招收进学院呢？”

“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变数。”昂热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你听说过‘鲶鱼效应’吗？”

“我好像听过。”曼斯若有所思，“是那个挪威人的故事吗？”

“挪威人喜欢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所以在市场上活鱼价格比死鱼要高许多。但是出海打捞的沙丁鱼经过长途运输总是难逃窒息而死的命运。”

“有人想到在装沙丁鱼的鱼槽里放入一条以沙丁鱼为食的鲶鱼，沙丁鱼见到鲶鱼就会四处躲避，这样缺氧的问题就得到解决了，渔夫就能将大部分沙丁鱼活蹦乱跳的运回渔港。”

“没错，就是这个故事。”昂热笑了笑，“不过这个故事漏洞百出，是二十世纪末期一个日本人编造的。”

“我也这么想过，”曼斯点了点头，“首先，北大西洋里根本就没有鲶鱼，咸水鲶鱼也没有。其次，在沙丁鱼堆里放进鲶鱼让它们运动，只会更快速的消耗水中的氧气，迫使它们更快的死去。这听起来就像是无良企业家想要压榨员工而编造出来的荒谬故事。”

“是的，但是有一点他编的没错，那就是在小鱼群里放入一条鲶鱼确实会让他们躁动起来。”

“校长您认为尹凡就是那只鲶鱼？”

“嗯，从他的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战士，优秀的战士。卡塞尔的学生们在温室里成长的太久了，打打死侍和失控的混血种根本就无法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强者。”

“从路明非的表现来看，他确实让我可爱的学生们发生了一些改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