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搬迁指标第二批下来，梁文过不想跟第一批一样，自个为了表示所谓的廉洁，不敢伸手，他想到，县城赛老师的指标要满足，梁局长自然也得给弄一个，要是完全不表示表示，怕是人家肚子里会有看法。这样一来，辛局长也不能少，道士他们也得设法给解决一个。这都是人情啊！要是不做这些人情，自个还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

梁文过心里这么打主意，道士老夫子更是没忘记，对这件事的上心比他还要积极，一打听到了实情，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头上，说事情真得需要他来帮忙了，如今不需要他借钱了，只要微微动用动用他手中的权力，顺便给他俩弄个指标就够了。

既然需要照顾这么多方方面面的人情，梁文过算算需要动用不少的指标，这件事怕是得跟村委会的人说说，不然，那些人眼珠子也是盯着指标的，村委会有了如许多的指标，却不见了，有些说不过去。

这件事，梁文过先跟梁文耀牛翠羽吹了风，说是这次搬迁指标多报了一些，是因为镇里默许了点，可是指标一多，村委会该要应付的方面也多了，比如县城梁局长那里，人家多次跟村委会帮忙，如今又这么好的机会，不能不到人家跟前表示表示，要不要是人家的事情，村委会说不说却是村委会他们这些人的事情。

有了事先的吹风，梁文耀主动引起了这个话题，大伙一说开，梁文过也不隐瞒，这一次村委会是多报了搬迁指标，范围略微扩大了，但是，这些多余的指标，不能全部拿出来，得做一部分人情使用，只有少数拿出来，面向全村人出让，初步确定一个指标，除了五千块是作为示范点建设的工程建设，从一万块之中扣除两千块的地基平整费，也就是说，一个指标，谁要只能得到八千块。

这个方案一致通过，梁文过留出几个指标，那是他个人作为人情使用，其他像道士他们的指标，他就只能是直白说出来，他们也得跟凤凰村的老百姓一样，须得拿出两千块买这个指标，说他自己想要这个指标，也得拿钱来买，不然村委会不好做账。

老夫子倒没说什么，腰包里掏摸了钱。算算，一个指标就是一万五，扣除两千块，还有一万多，够抵一两年的工资了。道士却是有些不相信的说：“不会吧？你好歹还是凤凰村的一头，连这档子事都搞不定？一个指标，你还需要自己荷包里掏钱？不像你老大做事的做派啊。”不过，还是听了梁文过的，同意掏钱，只是暂时手头不够宽裕，叫他账上先应付一阵子，这样得了一个指标。

在县城吃饭，赛老师问他有没有跟弥校长提指标的事情。梁文过不以为意的说，弥校长不是湾里的人吗？湾里李主任还会少得了人家的。赛老师瞧瞧，像是看稀奇动物似得，说：“不会吧？文过，即使人家李主任给了弥校长的指标，可是你给你的，人家是人家的，这是态度问题啊。再说了，你又不是刚走出校门的学生，还不清楚如今的社会，弥校长不过是学校的校长，跟人家湾里关系不大，帮忙很少，人家怎么会记得有弥校长哪。”

梁文过细一想，人家李主任还真是这种人，弥校长虽然是副县级，可是在人家李主任的眼珠子里，远不如落凤镇的范书记，就是过年，好像人家李主任也不主动登人家弥校长的家门，忙说，这是自个疏忽了，马上到弥校长家里去。

赛主任就提醒，不要直接提这种话，就说指标是从湾里拿来的，是他跟李主任说妥当了的。梁文过连连点头，不能叫弥校长认为凤凰村挪用多少指标似得。由弥校长，梁文过想到了祝青玉家里，第一批搬迁指标，按照文件精神，祝青玉不可能有指标，可是这第二批，是完全可以享有的。

晚上在姥姥这里住，顺便问起这件事。姥姥说没有听到村里人说这件事，怕是不符合搬迁条件。梁文过也没多说话，问了问李文芷姐妹三个的学习，聊聊学校的事情，见时间不早了才催促他们睡觉。

回来，梁文过跟李主任打电话，说祝青玉的情况应该是符合搬迁条件的，是不是请李主任酌情考虑一下。李主任心里对他本就没有多少好感，敷衍说这一次的搬迁指标已经用完了，要考虑也得下一批。

梁文过心里清楚，所谓用完了的说法，无非是不想帮忙解决，可也想不出自个哪里得罪了李主任，内心不免有些不是味道，打电话给青玉干姐姐，意思是如果青玉姐想要指标，他就帮忙出面争取，要是无所谓就算了。

祝青玉接到他的电话，听说是这么回事，就问他是不是也跟湾里李主任一样，胡作非为，好像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梁文过心里一咯噔，想起了当初祝青玉说的话，有些气短，说自个没想着伸手，只是根据规矩，就是自个想要，也是花钱买的指标，其他的是作为人情送了一些给别人。

祝青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老一阵，把梁文过的心都给提起来了，才说：“小弟，我知道，你人在官场也不容易，你做的事情，我有些也听说了，像去年分棉衣，就有人对你那样做说三道四。小弟，你记住姐一句话，要是你真的记着姐，就不要贪占公家的便宜，该你的你得，不该你得的甭想，人生在世，能要多少呢？吃糠噎菜也是图个肚饱，睡金床银床不也是一张床吗？再多了，就是个负担哪！”

是啊！人长不过七尺之躯，一副肚囊，能够装得下多少呢？为什么就没有个止境呢？梁文过内心一阵震动，诺诺的说：“姐，我记下了你的话，小弟不敢乱来。”

梁文过不想伸手，可是眼瞅着一个个指标从自个手指缝里过去，而且是毫无风险的，他又怎能不动心呢？就是他能够控制住自个的欲望，其他人也不同意。村委会几个人都花了两千块买了指标，阴书记也对他说，要是他想指标的话，可以到县里去转，到时候把指标挪到县城，在金荷小区买几套房子，谁也不知情。

阴书记开口了，阴华华立马行动起来，目前虽说俩人都没那种调动到县城的可能，可是县城到底是他们随时都要去的地方，今后更说不准要奋斗进城。梁文过在村里不想太显眼，自个没有买指标，而是让老三老四买了一个指标，老四等新屋结婚，也是没办法。私下里，他则拿了俩个指标到县移民搬迁办办理金荷小区的购房手续。

阴书记也给了他俩俩个指标，说是要他俩买几套房子，反正到时候不要可以转让，不比乡下，有房子卖不到价钱。梁文过觉得房子太多，就跟阴华华说不用这么多，还是老稳一些好，把凤凰村的一个指标没动。这样他在县城就要买三套房子，扣除指标的一万多，每栋房子还得交纳近三万，把他这几年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这个数。

梁文过就说要不，先不买这么多，暂时只要一栋就够了。阴华华不同意，说今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要是没了这次搬迁，他到哪里去买房子，过了这村没那个店，以后就是想要，也没这种好机会。没钱，他手里不是有那么多的钱吗？凤凰村村委会富得冒油，谁不知道？暂时挪用一下，到时候还回去谁能搞得清。

要说，阴华华也是全心全意为了他俩的这个新家，才会这般费心费力，她把新家都选好了，就选那栋一百四平米的房子，说是六楼，视野开阔，还有顶层归她使用，住家最适合她这样的年轻人。梁文过想起祝青玉说的话，心里打颤，没说不同意的话，却也不敢像阴华华说的随意挪用村委会账面上的钱，那是要出事的。村委会账面上再有钱，那也不是他梁文过个人的。揩点油报销报销发票吃吃喝喝没什么，要是把现金装进自个的荷包里，他还没那个胆子。

他计划了一下，这几年打牌赢的钱，加上文和跟加工厂那里的集资，差不多够买三栋房子的那笔钱，犯不着为了这件事留下把柄，再要是不够，他可以跟大伙商量商量，从村委会账上给大伙发笔补助。

村委会账面上有钱，除了今年移民搬迁费，镇里明令可以扣除那些搬迁户的历年尾数，大头的是去年卖鹰嘴岩的石头，村委会前前后后有近十万，全都投到加工厂，这笔钱分红是个不小的数目，只拿出来一小部分做了年底的分红，剩下的依旧作为集资留在账面上。这是账面上能够说得清的账目，还有只有梁文过跟梁文耀牛翠羽清楚的那笔地基购置费。这里也有几十万，暂时，梁文过也没清楚该怎么用，要是挪动挪动，估计是没多大问题的，只是他还不想做。

梁文过回去就跟文和说，自个需要一笔钱用，投资养殖场的钱得算算，他要拿出来。他记着了莲花嫂子说过的话，虽然没有对文和生分，可也留意了，自个要是想进步，就得在经济方面不能犯错误，早些跟文和把这笔钱算清楚，免得日后有事。

梁文和自然不会清楚梁文过内心的想法，听说是梁文过县城的朋友想买房子结婚，得花钱，就说要不，先从养殖场借一笔钱，用不着把投资的钱取出来。梁文过笑笑，说：“文和哥，不是老弟不放心钱放在你这里，而是，你也听说了，党员干部是不允许搞这种集资的，当初，我只是看你的养殖场起步，集资也是考虑到能够出一份力，如今养殖场的规模有了，也不再在乎这点钱，我也正好安全抽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