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皱起了眉头，A2调整好发力的姿势，随时能从虚无中拔出刀来。

“你在做什么？”赫敏不悦地问。

男孩毫无畏惧，反过来用质疑的眼神扫视了赫敏一圈，用一种自己什么都懂的语气说：“哦，看来你是个新人。”

这下赫敏算是懂了自己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都是课上讲过的”的时，听到这话的人的感受，她说：“怎么了？”

“别吃那些菌人没做熟的食物，”男孩说：“不然菌丝就会从你的内脏开始生长，最后从身上的孔洞里冒出来，最后覆盖全身……”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等赫敏问：“然后怎样？”

“成为他们的同族，被他们带走。”

赫敏立刻把剩下的所有的烤菌串用消失咒送走。

“浪费！”男孩痛惜地说：“只有一串没烤熟！”

“你说我是个新人，那你呢？”赫敏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的眼皮跳了跳，他压低了声音，胆怯地朝四周扫了一圈说：“我和我的老师来这里交易，她是个巫婆。”

赫敏有点不太肯定，巫婆和巫师在魔法界严格来说是有区别的，巫婆还有个名字叫母夜叉，它们的外形是长了很多疣子的人，换用更浅显的说法，巫婆就是童话故事里邪恶施法者的形象，于是她试探性地问:”我想你的意思是你的老师是个母夜叉?”

男孩显然不懂其中的区别，他迷茫地睁大眼说:”你说什么?”

赫敏没有继续打听男孩的老师的相貌，这不大礼貌，容易让人感到被冒犯，她转而开始打听：“你们从哪儿来？”

“当然是从住处来的，我们跨越了几座山，几条河……”

说这话的时候，男孩悄悄调整视线的角度，想要窥探赫敏和A2的长相。

他热情地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出于各方面的顾虑，赫敏用了假名：“嗯……尹丽莎白，这是我姐姐，她不大喜欢说话，你呢？”

“我没有个具体的名字，”男孩耸耸肩说：“我老师常叫我腊火腿。”

这个名字让赫敏好半天没想出来接下来该怎么接腔，她张了张嘴再闭上，想了又想才让语气中带上了虚假的笑意说：“这名字……真别致，是不是？”

接下来赫敏尽量从腊火腿的话里套消息，而腊火腿的表现也像个实实在在的质朴的人，没心眼儿，没谎话，只要是他知道的，就都会说出来，从“神庙”的传统说起——“以往交通不发达，人们赶路的手段还不多，所以集市总是一个月的满月时开放，现在倒是天天都有人了”——接着说到“看那个马戏团，据说那个马戏团的主人能和动物说话，他和动物们住一起——还有刚才和你说的菌人，他们有部分自称守护者，说自己来自乌拉什么什么……”

但在人群中还有几个更显眼的个体存在，这些个体服饰比奇装异服的商人们更怪异，他们带着冷兵器，穿的像木乃尹或者亚马逊的女战士或者古代的骑士……赫敏觉得这些人不像好说话的，她隐蔽地问：“这些背武器的人是干什么的？”

腊火腿非常不自然地干笑两声，紧张地环顾四周后低声说：“他们是赏金猎人，你最好别看他们！他们都……比较暴躁。”

“我得先确定一下，”赫敏忽然觉得时间好像又错乱了，她好像误入了什么混乱的古老的法外之地：“今年是哪一年？”

“不是1993年？”腊火腿觉得莫名其妙。

“这里不是希腊的——‘神庙’？”

“当然是。”

“难道希腊没有傲罗吗？但我看书上说——是有的啊。”

“傲罗是什么东西？”

“是执法者，谁违反了法律就把谁抓起来。”

腊火腿诚实地说：“那我不太懂，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赏金猎人就是存在，你给钱他们帮忙办事，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说。”

“即使是……”

“任何事。”

赫敏隐藏身份的想法更坚定了，她难以置信地问：“没人管吗？”

腊火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他们的信誉度怎么样？”赫敏换了种方式：“比如拿钱不干事……”

“没听说过，”腊火腿说：“不过老鼠贩子应该有个排行，他专门做买卖消息的生意。”

赫敏其实还有个疑问，她不明白腊火腿为什么会帮自己，当然她也没有不识趣地问出来，只是暗自记下这些重要的消息，和书里看到的一一印证，并等待着再去用实际印证。

“我可以带你去找老鼠贩子，”腊火腿的小眼睛里露出了狡黠的神采，从厚嘴唇的缝隙里展现出一道垂涎的笑容，他来主动搭话卖好就是想到了话本故事里逃难的贵族大小姐，为了遮挡容貌隐藏行踪，接下来自己上前帮忙，然后发生一段故事……他就是有这个心思，才过来的，现在当然要说：“但是你得让我看看你和你姐姐的脸。”

顿时一股厌恶的情绪就从赫敏心底浮了上来，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觉得看外表看金钱庸俗，所以她略显冷澹，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化太明显，最起码腊火腿是没听出来的：“我长得可真算不上好看。”

“那没大问题的，”腊火腿说：“你还有个姐姐可以让我看呢。”

“我想我还是自己去找老鼠贩子吧。”赫敏想离开了，她说：“我可以给你别的东西作为回报。”

腊火腿不满地“去”了一声，他咕哝一句赖话，可以把这句话想象成粗鲁的口癖。

赫敏告诉自己什么人都有，而且这人还帮了自己不少，别生气，别计较。

“那你就给我一加隆吧。”腊火腿索性狮子大开口，他把这些不值钱的消息卖了个大价钱。

赫敏不太确定这个价格是否合适，但她想早点摆脱这个小鬼，所以她小心的从钱袋子里数出来一枚加隆，放在了腊火腿脏兮兮的手心里，不与这小鬼有一点接触。

是个冤大头，腊火腿眯起眼睛笑嘻嘻地想，还是个有钱没经验的冤大头，必须得给她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