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的算是比较早的，现在舞台还是漆黑一片，入口那里人们陆陆续续的往里进，舞台还有人在调试灯光，看样子还要一会才能开始了。

姜涞无聊，便叫顾正北买了果汁来，奇异果，黑黑的种子咯吱咯吱的，除了有点酸，味道还不错。

“喝这么多，小心一会儿跑厕所。”

看姜涞抱着杯子喝个不停，顾正北好心提醒。

“没事，正好渴了。”酸酸的果汁味道尝起来真的不错，姜涞最近食欲实在是不怎么样，现在乐呵呵的嘬着吸管，一脸心满意足。

没过多久，戏剧院内灯光骤熄，四周传来人们的唏嘘声，紧接着，舞台上传来水声，蓝色的灯光亮起，舞台的正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屏风，而在屏风的最上面，水幕正缓缓降落，夹杂着打上去的蓝光和黄光，映射在观众席的顶上，重现了星夜。

姜涞瞪大眼看着这一切，深吸一口气咽下一个滑滑的小种子，场内，音乐骤响，在这水光潋滟的舞台上。

开头是颇为少见的印象派布景，紧接着舞蹈歌曲轮番前阵。有穿着鲜红长裙的少女，宛若玫瑰花开。有从水幕后出现的人鱼，在泳池里边唱边欢腾。

有些节目千篇一律，但是更多的是特有的这里海滩风，尤其是在现场看，深夜，音乐争鸣，更能给人以震颤。

现在演奏的是欧洲中世纪的古曲，当舞台上接近一百人同时演奏且没有一个错音的时候，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能够流传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好歌，何况音乐不分国籍，所有人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中，除了姜涞。

没错，某人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顾正北自然注意到了，只是不动声色的坐在旁边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细看可以发现他扬起的嘴角。

虽然节目真的很好看，不过人有三急……

天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果汁。

“顾正北……我”

“恩？”顾正北转过头好看的笑了起来，太过于灿烂以至于姜涞瞬间呆住。

“怎么？”看姜涞这个样子，顾正北玩性大发，“好像说酸儿辣女，你喝这么多，是要生几个？”

“唔！”这个人明显在调戏自己嘛！

“看你的眼神里的笑就能知道你有多得意。”姜涞起身，顾正北毫不意外的紧跟着站了起来。

“我去个洗手间。”姜涞连忙解释， 顾正北笑笑，答道：“我知道。”

“其实，我自己去就行。”上个厕所而已嘛。

以前只和女闺蜜或者女同事手拉手挽着上厕所，现在被顾正北拉着，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坚实的肩膀，姜涞心里并不是很习惯。

“你不在身边我不放心。”顾正北笑着松开了姜涞的手，“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等姜涞装作尽量淡定的样子干完事儿，掀开帘子，顾正北确实站在走廊上，双手插兜，看起来酷酷的。他穿的还是今天那个千鸟格的黑白衬衫，只是现在套了一个有帽子的黑色棉绒外套，是两人在内蒙古买的情侣衫。

帽子减龄，再搭上背脊线和肩缝上缝着的典型的黑白字母青年标志，顾正北整个人看起来居然有些像一个大学生。

姜涞以前见顾正北，他总是穿着西装，或者小西装，或许是总在公司的缘故，也没见他穿什么别的衣服，整个人就如同新闻上报道的那样，淡漠、优雅、绅士，也就只有阳光打在穿白衬衫的男人身上的时候，顾正北的脸上才能浮现出一些与冷漠形象不符合的少年气息。

“你今年真的26了吗？”姜涞走过去，对上顾正北的目光问道。

“嗯？”拉过姜涞的手，顾正北好笑的看着她，“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很值得我深思……”

“呃，算了算了。”想想也是，都结婚了，现在这样子像什么样，姜涞懊恼的摸摸头，拉起顾正北正准备回去，突然看到几个工人抬着一大块布满樱花的玻璃往那边去了，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和服的精致少女，都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日本标准的和服，非常华贵，樱花绣在每个人的袖口，胸口，或者腰的位置，各有特色，异常引人。

“表演还在演，不会错过吗？”

“切，跟着他们能去后台，你难道不想换个角度看舞台？”

“就是就是，凡诺歌剧院的后台，听起来就很有吸引力啊。”

跟在那些人后面的有几个小年轻有说有笑的过去了，不出所料，顾正北对上姜涞期待的星星眼。

顾正北皱眉，不过看姜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日式服，终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吧。”

一堆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工作人员进屋之后，围观的众人被保安拦了下来。

“搞什么，不是今天可以进去的吗？”

“不是这个入口，从那边拐过去，直走就是外出展览的后台布置。”保安说道。

姜涞拉着顾正北站在众人身后，静静的听着。漂亮的女人和玻璃都不见了，只看得到眼前的一张巨大的屏风。紫色的玻璃上点缀着金黄的星光，不知道怎么做成的，很大的一块玻璃上从上至下，颜色由浅入深，铺染开来，很妙。

“算了，不想去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了一堆人，人们一蜂窝朝那边开放的后台涌去，姜涞却是没了兴趣。

“随你。”顾正北在姜涞身后轻轻揽着她的腰身， “怎样都好。”

反正对他来说，在意的也不是节目或者是后台，在意的只是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罢了。

姜涞轻笑于顾正北的温柔，拉着他离开了人群，这里的走廊很复杂，刚才随着人流的两人并没有注意自己是如何过来的，现在凭着记忆力往回返，显然有些吃力，特别是两人看到天台的时候。

“呃，我来的时候可没有注意到这个啊。”

从两人这个方向望去，天台上布满了装饰的灯光，蓝黄相间，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走错路了。”顾正北说道，肯定句。

“我发现自己就是有迷路的天分。”姜涞自嘲的笑笑，往天台走去，“既来之，看看吧。”

不同于屋内木头的构造，天台是大理石做的，如今月光洒下来，非常有质感。栏杆用的是上好的白玉，清凉通透，上面拉着蓝黄装饰灯，正好与今晚“星夜之梦”主题相对应。

“像不像海上的宝石。”姜涞背倚着栏杆，正对着顾正北，月亮在她的身后照亮，黯淡了姜涞的脸，却留下了那双清澈的眼睛，眼眸中波光粼粼。

顾正北似乎看呆了，没有回应这句话，姜涞只是一个劲的笑，伸出一只手搭上顾正北的肩，颇有些勾引人的意味。

“你今天似乎有些郁闷？为什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顾正北不置可否的笑笑，并没有打算否认。

“我今天在夜市上看到了在国内买不到的一本书的原版。”

“啊？今天下午压马路的时候吗？”这个回答真是有够出乎意料，姜涞诧异地问道，“所以，没有买下来吗？然后就，郁闷了？”

“没有，早就在平板上看完了。”顾正北说道，声音低低的，却很好听，“是一个有些惆怅的故事，算是比较合我心意吧，不过不想看第二遍了。”

“BE？”

“No,MMP……”

“啥啥啥？？？”姜涞愣在那里，一脸诧异，“什么鬼。”

“这是小说里男主说的最后一句话。”看姜涞这个样子，顾正北脸上浮现出笑意，有些暧昧的声音朝姜涞压了上来，“讲的是青梅竹马的故事，不过女人最后跟另一个人离开了，留下了男主人公一个人，真是遗憾。”

“呃？哦。”眼睁睁看着顾正北压下来，调戏一般对着自己耳后吹气，姜涞只觉得有些发痒，想推开男人，却没有力气，“别闹，好痒。这么惆怅你不如自己怎么不去写一部小说啊，把结局写成HE不就好了。”

这个男人非常适合月光。

“恩？”这个提议似乎勾起了顾正北的兴趣，伸手勾起姜涞的下巴，顾正北挑眉顺着这个话题说道，“有什么好写的，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生，小说里再圆满，现实里都是要死的。”

略带些苍白的皮肤在暗淡的光色的照射下，会显得异常白皙，整个五官好看的要命，一颦一笑间也是引人的很，厚厚的眼睫毛洒下来，带着些诱惑，好像暗夜的精灵，本来就应该美成这个样子。

姜涞咽了口水，继续说道：“喂喂，你怎么又这么消极，当个作家没什么不好，人终究会消失，但是书会留下来对吧。”

“那只是部分人。”顾正北缓缓说道，“我能过好我自己这一生就很满意了，还怎么去写别人的生活。”

“诶，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哦。”瞪大眼看着顾正北，姜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有些，恩，纠结，不过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我的人生只要有你一个人肯看，我就很满意了。”顾正北的眼神里有月亮，“人生难测，但我愿陪你编织成小说。”

“恩？……”

为什么，为什么气氛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涞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会成为小说吗？”

“只要想，总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