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来的猝不及防。

在鸣人看到那个白发宇智波的第一眼, 内心深处的种子便突兀的开始发芽, 随之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悲伤与绝望。连呼吸都觉得难过，不管怎么压制都抑制不下的苦痛迅速的蔓延。

如何就到了这个地步了？鸣人的脑海一片混沌, 除了乱七八糟的景象在走马灯让他更加痛苦之外，没有半分轻松之处。

金戈铁马之声，血溅三尺之景。

阿修罗内心的痛苦，千手柱间内心的痛苦, 漩涡鸣人内心的痛苦。种子已然发芽, 却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开花的那一天, 眼泪还在往下掉，但心里却多是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痛苦, 为什么还要咬牙坚持？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呢？

阿修罗的手触及不到因陀罗。

千手柱间亲手将利刃插入宇智波斑体内。

漩涡鸣人追不回宇智波佐助。

他不是失去兄长的阿修罗, 也不是失去挚友的千手柱间, 他的名字是漩涡鸣人！他和佐助已经心意相通，不会再走上歧路。

所以……不要用不属于他的痛苦来束缚他啊！

即使那么努力的暗示着自己, 但是种子发芽带来的前面两世的回忆和所有酸甜苦辣激发的恐惧与痛苦却磨灭不了。鸣人张大了眼睛, 即使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控制不住的痛苦，他死死的抱住九喇嘛柔软的前爪, 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九喇嘛的兽眼中难得露出了几分柔软, 它看着鸣人体内的那颗种子正在慢慢的成长着, 它也知道鸣人跨过了这个关口将会得到巨大的好处。即使心疼，即使不忍，但它除了贡献自己的爪子，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阿修罗因陀罗的战斗场面从他们的眼前飘过, 随之跟来的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再然后是鸣人和佐助的每一次战斗。

不仅仅是战斗，它知道那时候他们内心的情绪也一并传给了鸣人。

——没有快乐，只有苦痛的情绪。

绵密的痛苦仿佛一张蜘蛛网一般网住了鸣人，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告诉自己那并不是自己的痛苦，但是随着思念、悲伤、愤怒、恐惧、怨恨全部朝他压过来的时候，他便再也没有余裕去思考到底是谁的情绪了。

被塞入太多情绪的脑袋好像快要爆炸，鸣人在滚了几圈之后被九喇嘛放在了它平放的尾巴上，柔软的皮毛并不能减少多少痛苦，只是有了包围圈，便不会再滚出九喇嘛圈定范围。

只是随着花蕾的长出，鸣人的身上除了汗水之外开始迸出血水，然后随着时间的加长，红色糊了鸣人一身，而九喇嘛的尾巴全部变得湿哒哒的。九喇嘛偏头看了看那个欲开未开的花蕾，伸出爪子将人捞了起来。

“鸣人，还记得你的理想吗？如果达成你的理想也要经历这么多痛苦，你还要去做吗？”

金发蓝眼的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透过血色看到了九喇嘛担心的模样，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将血沫从喉咙中咳出来，艰难的朝着对方扯出了安抚的“笑容”，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不会忘记，只不过还是稍稍有点累。

“有话直说，说到做到，就是我的忍道！”

“对不起，将所有的担子都推给了你。”

我时常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如今的状况。如果我多相信因陀罗一些，如果我多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世世遗憾呢？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有勇气想要做出改变，但我不知道这个时候会不会太晚，也不知道将担子交给你对不对，让你这么辛苦，真的很对不起。

可笑的褶子脸，奇怪的发型，长须几乎及地，手持锡杖。

鸣人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他知道的，从遇到那个人之后的事情一一的自他脑海飘过，温柔以待的人，稚嫩直率的人，就连那些手持利刃想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人都那么的可爱。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

血液好像不会干涸一般的喷涌而出，呼吸越来越困难，鸣人爬离九喇嘛的尾巴，一步一挪的朝着颤抖的花蕾爬去。九喇嘛直直的注视着他的行动，不敢发出哪怕一点的声音，只有它……只有它即将见证这个少年的再一次蜕变。

白色的花蕾连同根须被连根拔起，少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握着花茎的手更是瞬间垂下，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勉强缓过来的少年重新动了动手，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猛地将花蕾插入自己腹部！

刺眼的白光在瞬间闪耀起来，即使眼睛刺痛，九喇嘛依旧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在它的注视下，那耀眼的白光遮蔽了整个内心世界，所有的藏品都开始重组。九喇嘛看着到处飞舞的物品，不甘心的缩小了自己的身体，以免被误伤。

在内心世界重组之后，那白光终于慢慢的收敛起来，鸣人的身形也终于在九喇嘛身前显现。

和之前的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唯独那本就湛蓝的眸色似乎多了几分透明感，身上的伤口血液乃至于汗水都已经消失不见。九喇嘛甩了甩尾巴，才发现自己尾巴上的那些也已经消失不见。

它伸出爪子在鸣人的脑袋上揉了揉，兽嘴咧出一个算得上是笑容的弧度。

“头还疼吗？”

鸣人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只感觉神清气爽，之前灵力与查克拉融合带来的不和谐也都全都消失不见。他朝着九喇嘛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拳头递向九喇嘛。

“多谢了，九喇嘛。”

九喇嘛化爪为拳和他碰了一下，整个狐狸看起来格外柔和。

它对于六道的选择不置可否，但是毕竟是六道最后的请求，因此它也不介意帮帮忙。但是这次确实是让它都不由得震动了，明明那样的痛苦却不忘初心，拼尽了全力只为求得蜕变。

“快出去吧。”

一个是操纵过它的人，一个是封印了它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它也想不理会那两个人，但是想到六道的嘱托，它还是用自己的尖指甲敲了敲鸣人的额头，将人推了出去。

“世间万物，有光的地方必定有阴影；若有胜者这一概念，必定同时存在着败者；若心生维持和平这种自私的想法，就会挑起战争；若想守护，爱必会衍生出恨。他们彼此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无法被分离，这就是现实……”

鸣人合着眼睛听着宇智波的描述，这一点和他的看法无疑是一样的。他按住水门的手示意他噤声一边开口，“那么，你想怎么做呢？”

他没想到对方所说的办法是一个术，他非常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术能够让人类去除内心的欲望呢？知道对方说到轮回眼。

轮回眼，鸣人听到这个词忽然发觉自己走入了误区，明明那么明显的特征，明明种子的事情才刚刚结束，他却完全没想起要确定这个人身份的事情。

虽然说已经用不着确认了，但他还是认真的询问了一番，“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的沉默让鸣人有点失望，作为枭雄在这老去之后却连名字都不敢再报出来，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他走到对方的面前，微微扬起了唇角，“轮回眼，宇智波……你就是我前世的哥哥吧？”

“我记得没错的话，前一代因陀罗转生者的名字是……”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鸣人就伸手抓住了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丝毫不惧的直视着他的三勾玉，“宇·智·波·斑！”

这就是千手柱间执着着的宇智波斑。

终结谷一战，宇智波斑死亡，千手柱间重伤。

在手刃挚友之后，重伤的千手柱间也再也支持不住，不久后便在病床上身亡。

作为一个忍者，作为一个英雄，最后却是在壮年之时、病床之上死亡，那是多么的讽刺？

可是现在，宇智波斑实际上是活着的，在这阴暗之地默默的活着，或许是为了报复木叶，或许如他所说，是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水门在鸣人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就跳了起来，他也来不及想鸣人之前的话，也来不及想鸣人究竟是怎么知道对方是宇智波斑的。他唯一想到的是，如果是那个和初代齐名的宇智波斑的话，鸣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居然敢去直视一个宇智波的眼睛！

那个宇智波还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是宇智波家族中最为恐怖的一个人啊！

宇智波斑在鸣人抓住他手臂的时候就发动了写轮眼，但是手臂上的禁锢并未消失，甚至可以说越靠越近。他的心里面不由得升起了几分难得的恐惧，年龄的增长与身体的衰败让他的精神越发活跃的同时，也让那宇智波独有的纤细神经越发的恐怖起来。

额头相触，一股温暖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干涸的眼睛也受到了滋润，身体的生机都勃发了几分。

宇智波斑心情复杂，幻术没有让这个少年有丝毫动摇，甚至还为他治疗了伤势。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的感觉在写修真文哈哈哈哈

佐助：总觉得这段儿好像在哪儿见过……

卡卡西：鸣人救命啊再也不敢偷你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