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林云暖克的，熙明华不知道。

这大师是什么人，是不是被叶氏买通的，熙明华也不能确定。

但是有一点……

至少在熙明华的前世，林元白到她死的时候也没有生出儿子来。

这也是熙明华为什么会选择在寿宴上送一张所谓的生子符——虽然是假的，但却饱含了嘲笑林元白为了生儿子做出不懈努力最后还是一无所得的意思。

不过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她自己能偷着乐，没人可以一起分享，还真是有些遗憾。

巧姨娘没有任何资本可以跟叶氏斗，而叶氏在熙明华心中早就是心理扭曲的代名词，出现在林云暖身上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姨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熙明华问道。

巧姨娘只是哭泣着摇头，熙明华对此只能是无奈叹气：连巧姨娘自己都没有主意，她就算想帮忙也没办法。

这里的主意不是说巧姨娘要有什么高明的计策，而是熙明华需要巧姨娘至少有一个生存的方向。比如说趁着现在叶氏被禁足，又跟林元白之间有了极大的冲突，巧姨娘或是去林元白面前刷存在感也好，或是想办法自己存点儿钱做个小买卖也好，或者是对林云暖的未来有一个规划也好……

熙明华太清楚没有目的的人生会是如何悲惨了，前世她就是这么倒霉的。

不过她也理解，巧姨娘原本只是一个歌姬，这些年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没有什么见识也没有什么文化，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现如今的林府可不是从前了，姨娘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她这样说道，同时看向兰草。

兰草对巧姨娘十分忠心，又是精干的样子，应该能帮着巧姨娘一起拿个主意。

当晚熙明华住在了林云暖的院子里，这时候她才发现林云暖的院子里居然连个扫地的丫鬟都没有。也是，林云暖这个样子，没有丫鬟愿意伺候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加上尹妈妈又坏，就算偶尔有丫鬟分配到了这里，也会被想方设法的赶走。

“小姐，虽然那是个破院子，可是烧掉以后他们不打算给小姐一个新院子吗？”折叶铺着床，有些生气。

落花却是关注其他的事情：“三小姐的院子里没有小厨房，这几天的饮食要怎么办？三小姐还需要喝药补身子……”

“姐，你干嘛要关心三小姐，咱们小姐还没地方住呢。”折叶不高兴的看着落花抱怨道。

熙明华从小算是跟落花折叶一起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但在熙明华心里，落花和折叶跟她的亲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平日里落花和折叶也没有什么繁重的工作要做，熙明华不像那些大家闺秀，在山上的时候她的日常生活就是自理为主的，说实话也不怎么需要人鞍前马后的伺候。

只是落花和折叶却觉得，小姐就是小姐，自己是奴婢不能没了规矩。

落花认真道：“因为小姐关心三小姐啊。”

熙明华打了个哈欠，她也有些累了。

“这几天就先去外面的酒楼里凑合一下……不，等等……”她眯起了眼睛，“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熙明华照例起床活动了筋骨，随后从包袱里找出九禹山的蓝白色服饰换上。

只不过这一套衣服与上次在寿宴上穿的礼服不同，更随意也更日常一些。

“折叶，去树上，不，随便去哪里帮我找一根竹竿，再找一块白布。”熙明华一边用手比划着需要的竹竿大小，一边吩咐折叶。

折叶点头，翻墙出去了。

落花叹气：“她怎么总是这样……”

熙明华反而笑了：“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很好，折叶这个性子不会受欺负，不是很不错吗？”

“可是我担心她这么没有规矩，会给小姐惹麻烦。”落花有些担心。

落花是比较爱操心的，但正是有落花事无巨细的操心，熙明华很多时候才会放心许多，当下她对落花道：“这有什么，对我来说，麻烦这种东西，就算我在家里坐着也一样会找上门来啊。你忘了上次那个蒋芳吗？”

落花无言以对，自家小姐真是太倒霉了，走到哪里都被人当成可以随便欺负的人，真是太过分了。

正说这话，折叶已经找了熙明华需要的一根长竹竿和白布回来了。

熙明华把白布铺开，找出笔墨，在白布上面写了两行大字：

九禹山传人亲算灵卦，不准不要钱。

落花和折叶睁大了眼睛：“小姐，你这是……”

“我觉得还需要一张桌子。”熙明华放下笔，左看右看，觉得写的很满意，于是点点头。

“等等小姐，我们是要出去摆摊算卦吗？”落花有些激动，因为熙明华一向认为应该低调行事。

特别是在知道九禹山成为朝中某些重臣的眼中钉之后，熙明华还仔细研究过要如何保持低调来着。

可是出门摆摊算卦……

这可是京城脚下，还公开打着九禹山的旗号……

还有比这更招摇的吗？

“那当然了，我们现在没地方住，也没有厨房做饭吃，不出去摆摊算卦，我们要怎么挣钱呢？”

熙明华的嘴角挂起一丝微妙的笑容，落花折叶面面相觑，只知道小姐这样笑的时候肯定有人要倒霉。

桌子的问题好办，从林云暖的房间里找了一张落满灰尘的小桌子抬到马车上，这边林云暖有巧姨娘照顾，暂时叶氏被禁足也不会有什么事，熙明华又写了药方给兰草让她去抓药，安排好之后就出门，直奔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牡丹街。

牡丹街靠近几处寺庙，因此平日里烧香的游人很多，初一十五还有庙会，街上的买卖铺户也是数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这里离着被熙明华鄙视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不去找朝中大臣麻烦就知道盯着九禹山和她一个小姑娘不放”的都察院很近。

有多近呢？斜对面过一个短短的暗巷就是都察院的大门。

熙明华可是很清楚，都察院有相当一部分人就等着什么时候能有个天大的爆料掉下来，他好写个折子弹劾，最好还能一头碰死在金殿上，这就可以万古流芳了。

拎着做好的幌子下了马车，熙明华瞥了一眼小巷子，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