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疆前段日子深入苗疆，可不是自己吃错了药想要去冒险。

他是得到了一条关于熙明华身世的线索，更是跟林府过去发生的事情有关的线索，所以才一路追了下去。

厉无疆知道熙明华对她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并不在乎，只要证明她跟明珠公主和林元白没有关系，就是最大的礼物。

——但，厉无疆不想半途而废。

师妹当然值得更好的。

如果能够帮她确认真正的家人，师妹也可以得到家人的温暖和爱护……

既然有这样的线索，为什么不去努力查一查？

厉无疆可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行要把她彻底绑在身边的。

只要熙明华高兴，他也会因此高兴。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促使厉无疆在外奔波许久。

也正是因为顺着线索追查了下去，厉无疆才几乎确定了熙明华的身世。

因此，在听到陈氏说灵芝是郑如意的女儿时，厉无疆心里比谁都气。

可惜现在是在凉州王府，不是在京城，否则他早就上去……

“郡主……指的可是当年被害的熙将军的夫人吗？”厉无疆明知故问。

郑逢沉痛的点点头：“是啊，妹妹和妹夫在京城外遇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虽然当时妹妹有孕在身，但是那孩子……”

“的确，那孩子很有可能当时被西夏人带走了。”郑远也思考起来。

“一块玉佩，并不能证明什么。”

厉无疆冷漠的打断了他们的想法。

陈氏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瑞王，这是我们的家事，请您不要多管闲事吧。灵芝这么多年已经吃了很多苦。她原本是不希望说出这件事的，但是事到如今，为了灵芝的性命清白，我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

您先把人话说通顺行不行？

厉无疆觉得自己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熙明华站在他身边，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倒不是针对陈氏，而是她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师兄这么吃瘪的样子了。

厉无疆心道，如果不是看在郑家这么多年都在保家卫国的份儿上，他这暴脾气早就忍不住了。

陈氏还在语无伦次的说着灵芝的事情。

“这孩子……当初为了帮然儿治病，去得来秘方，险些搭上一条性命。哼，药方能有什么问题，然儿的病，原本就不是什么病！是当年被马贼掳走之后，下了一种药造成的。灵芝对我说，她原本是马贼的卧底，但是她愿意为了然儿去找到解药。这孩子实诚啊！她回来的时候，身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还在关心解药有没有起作用……”

陈氏说着，还时不时的擦着眼泪，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灵芝才是她亲生的女儿呢。

“后来被我发现这块玉佩，说是从小就在她身上的，才知道她的身份。那些西夏人真正不是东西，他们训练灵芝，派来王府当奸细，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灵芝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在帮着王府，马贼的命令也都是敷衍了事……她是咱们自家人，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呢！”

一时间，郑家人都沉浸在陈氏的话语中，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直到厉无疆冷漠的反驳了一句。

“这么说起来，郑大小姐才是郑家的嫡亲大小姐，怎么这事情落在她头上的时候，你们就说，她是能够做出谋害自家人的恶毒事情，到了灵芝的头上，你们又说，她是自家人，怎么可能会害自家人？本王倒是不懂这里的逻辑了。”

他的表情满是嘲讽。

陈氏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开口。

——她都不知道瑞王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也很有意思。诸位仅凭着一块玉佩就能确定灵芝姑娘的身份吗？熙将军当年被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他的随身之物必定也落在了西夏人手中……有了这些东西，随便都能造出十个八个遗落在外的‘郑家血脉’……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在座的诸位都没有想到吗？”

熙明华也觉得很奇怪，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年的惨案对凉州王府上下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痛苦过去，如今知道当年死去的小妹其实还有一个女儿留了下来，这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

虽然是不太聪明，或者说，在自家的事情上很容易感情用事，不能冷静分析，但这也才证明，郑家人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啊。

熙明华也好，厉无疆也好，都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所以才能够冷漠又平淡。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厉无疆突然被人指认说是谋害了皇帝，熙明华自己也很难一下子就冷静下来的。

郑天然落到人嫌狗厌的地步，只能说是她自己作的。

看在场人的反应就懂了，郑家人宁愿相信灵芝，都不愿意相信郑天然。

不，也许是因为……

熙明华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

“明公子一直都是这样吗？在别人高兴的时候泼冷水？”郑远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不善。

他从前跟郑如意的关系最好，听说小妹还有一个女儿活在人世的时候，比谁都更高兴。

哪知道被厉无疆和熙明华接连冷水泼头。

郑远不敢直接质疑厉无疆，因此就把矛头对准熙明华。

厉无疆立刻不干了，眉毛一挑：“郑四爷这话大有深意，只不过没必要冲着明公子说，直接对本王说也是一样的。不错，本王的确是不信一块玉佩就能证明灵芝的身份。难道你们全都信了？这可实在是让本王惊讶，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拿着这块玉佩上门认亲，你们是不是也都会认下？这个灵芝，可是有马贼中的重要人物，更是给老王爷下毒的嫌疑人，你们现在反而都相信她是郑家的血脉？明公子说的不错，这块玉佩是真假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年灵芝都是在西夏长大的，被西夏人教导，她会一心向着大燕？本王是不信的。”

他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把熙明华挡在了身后。

这个场合，还是交给他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