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身为我大唐的子民，自然要为帝国分忧解难，你说...是不是？」

「是，陛下您说的没错，可您用这种不做就要砍头的粗暴方式强迫我...我心有不服。」

「抱持着怕死的心情做事，与积极主动的做事，您也一定知道哪种心态下，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清明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但声音从厚地毯位置清晰的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

「呃，你先起来，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话想问问你。」

「是。」

清明再次与皇帝陛下面对面坐在桌子两侧。

「你为何来长安？是因为听说工部在招工才特地来的？你是怎么认识张神医的？你还曾说过，你以前一直都在哨兵所里？你先回答朕。」

「是，陛下，我之前在当州时，认识了几位朋友，后来因事救下其中一位时，不小心受伤...」

「正巧友人与神医相识，而张神医又在当州附近...因此那位友人才能拜托神医一路照看我同往长安而来，待人到长安再与提前到长安的她们汇合。」

「那位友人是谁？他把你带到长安，然后就让你来报考工部工匠吗？」

「是位很漂亮的姑娘...姑且算是有官职的、很厉害的人，她本想让我在她手下当差，但是我是男人嘛，而我又中意于她的手下，小玉姑娘...我想自己努力奋斗之后，有资格配得上小玉姑娘...」

「不错，为了喜爱的姑娘，因此才进入工部，争取将来能有个好前程对不对？」

皇帝陛下略微沉吟之后，点头说道，「这样，朕许你，待将来你成功汇报消息之后，朕能确定未来的继承人之后，便许你高官和特等爵位称号，如此一来，你便能如愿与那个小玉...」

清明眨了眨眼，这确实是个好买卖。

皇帝陛下看到清明没有太大的反应，又补充一句，「赐予你的称号和爵位，将是非皇族里最荣誉的那一种，并且赐予你宫中行走，专为朕等医病，这等殊荣，你可满意啊？」

这回，听起来就相当不错了，清明俯身埋头，「草民对陛下如此厚恩，无限感激。」

「起来吧。」

皇帝陛下没有继续说话，可也没有让清明继续走的意思。这话都说完了，为啥陛下还不让自己走？

「朕还有件事...」目光始终盯着计时钟的皇帝陛下，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清明的脸上。

「皇后，灵容。如果你在外面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情，要以最迅速的方式，将任何关于她的言论报给我，虽然我很希望都是好的那一方面，但不出意外的话，你听到的所有话，恐怕都会是可能危害到她性命的消息。」

「！！」清明想张口问为什么，但也只是嘴唇张了张，没有发出声。

「这事朕没法解释给你，总之你照做就行。」

皇帝陛下的眉头皱了皱。

「别人未必敢和你说，就算说也不见得属实，不如我这个当事人告诉你，能让你清楚些。」

皇帝陛下站起身，在厚实的地摊上缓步来回走动，清明也赶忙起身，恭谨站立在一旁。

「7年前，先皇后因病去世后，我的那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刚满18岁，正是准备派往管辖区域的年纪，按历朝惯例，必须是皇后所生嫡子，才有资格继续皇位，因此，你觉得我的孩子们，会怎么做呢?」

皇帝陛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清明。

「大概会前来向陛下您确认，他们是否还有继承资格吧？」清明认真想了一会，回答道。

「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但很可惜，我那几个孩子没有一人这样做。」

皇帝陛下摇摇头，「从那以后，每隔几个月，朕的后宫里，有品级的几位妃嫔一个一个身体逐渐虚弱，最后厌食而亡。」

「而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两年，朕才发现是有人暗中在御花园里栽种了一株奇特的花，这花能与女人身上的胭脂香粉中和反应之后，形成一种毒素潜移默化危害人。」

「但朕念在几个孩子还小的情面上，既没追究也没深查，只是下令，将迎娶出身于镇守边境大族的灵容作为新皇后。」

「为什么陛下会迎娶，也没有追究呢？」清明此时已直立起身子，他是真的挺好奇。

「不追究是因为朕没有废嫡的打算，他们的继承资格都还保留，而迎娶灵容是因为当年边境有突厥吐蕃联军屡屡侵犯我帝国边境。」

「这么说来，这个计时钟想来就是灵容皇后当年送给您的礼物之一，但为何您...」

清明的视线落在那个机械钟上，明明这样精致的机械，为何皇帝陛下要摔它呢？

「当年朝廷中有几位大臣、主和而不主站，但朕迎娶灵容，本意要让边境官兵誓死杀敌守卫。」

清明看着面有坚毅神情的皇帝，心底里除了叹息，也还是叹息。

「这场历时大半年的战役刚结束时，朝中几位主和的大臣不知因何原因，竟与我那几个孩子联合起来，挑出灵容一族在战争中饮酒跳舞这一事，发难灵容一族。」

「又因为当时朕也顾忌到军功太大这个事，本想稍微敲打他们一下。」

皇帝陛下顿了顿，深深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没想到事情发展成那样。」

皇帝陛下看着一脸不解的清明，只是摇摇头，「当年的旧事我也不想再提，但总之结果就是死了一些大臣，灵容亲自将族人送入死刑大牢而告终。」

「...而且，这5年来，灵容有过两次怀孕，也都被她强制引流掉——为了遵守当时她亲口许下的承若，而且是瞒着我！」

「这个计时钟，就是我初次听闻这个消息时，盛怒之下，砸坏的。」

清明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但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您是皇帝啊，难道大唐所有的事，陛下您还不能做主说了算？」

「身为皇帝，在很多方面是自由的，但是在更多的层面上，皇帝又是最不自由的，你懂吗？」

清明不太懂，但还是真诚的点点头。

「总之朕希望你，将来无论何时，要比任何事都上心的留心灵容的事，无论如何，朕都想保她个平安一世。」

清明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郑重的给这位面带倦容的老人躬身行礼。

「好了，平身吧。朕有些累，你先告退吧...今日之后，你仍旧每日按时来给朕看病，以免别人起疑。

「是。」清明站起身，准备迈步走开。

「对了，你想好你有啥容易被人辨识的行为动作，下次再来时，告诉朕。」

「是。」

「今日的话，不许透露半字。」

「是。」

看到皇帝陛下对自己挥挥手，清明倒退几步，走出长生殿外。